六十四、不入虎穴中，焉能得虎子

　　吴用从柏雪的筷子中抢走半块椒盐饼，“真不够朋友，竟吃独食。”

　　她不禁笑笑，“只怕坐拥天香楼的钱串子已经看不上这些普通小吃了。”

　　他拿过汤碗尝了一口，“只怕今日胡辣汤中的醋放太多，你的语调酸的很，不如与我一道做生意赚大钱。”

　　“我可没有做生意的天分，只怕被你卖了还得帮着数钱。”

　　“尽管放心，没有傻子愿意买母老虎。”

　　她抬脚狠踢他的小腿，他生疼间嘴中饼掉在桌上，呻吟中还不忘重新捡起那一小块饼。

　　她满面鄙夷道：“钱串子你也太抠门了，掉了的东西还吃，若是因此而生病，医药费可是饼价的许多倍。”

　　“我又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公子，从小到大吃过多少不干不净的东西，才不会为此生病。”

　　“你虽有发财的运，但没有享福的命。”

　　虽有玩笑言语，但他看得出她怀有沉沉心事，“今日在西平侯府可有收获？”

　　她四顾无人，低声道：“小侯爷承认他与威远将军参与祁王谋逆一事，但将原因全部归于受王极乐蒙蔽，而且王极乐还以此威胁西平侯府继续为其行恶开方便之门。”

　　“威远将军有平定兵叛之强，西平小侯爷有为圣上敛财之能，此二人岂是会被轻易蒙蔽之辈？”

　　“我也认为如此，小侯爷言此事时显然避重就轻，以此推卸责任，但最重要的事情是，王极乐与西平侯府仍有联系，这是一个抓捕他的好机会。”

　　“难道小侯爷想要借助鬼市之力摆脱王极乐的纠缠？他是否知道你并非是真正的柏雪？”

　　“小侯爷确实想利用鬼市之力，但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，此外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，他说是王极乐让他求娶我，据他猜测那恶人是想借此挟制鬼市。”

　　他自是难以置信，“你确定这不是小侯爷所编的故事吗？”

　　“我认为他说的是实情，但我最想不通的事情是，王极乐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柏雪，他让小侯爷娶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状告你背景存疑一事的证据从何而来，小侯爷是否知道？”

　　“证据是王极乐调查得来，也是他授意将此送至大理寺。”

　　他脑中有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想，“或许…或许他是想让所有人都误以为你是真正的鬼市柏家人，如此一来只要你嫁给小侯爷，鬼市便与西平侯府脱不了关联。”

　　她也觉得这一推断能使事件逻辑通畅，但却依旧存疑，“那恶人为何总是要以我做文章，先是让手下胡言有关我生父之事，如今又想让我嫁入西平侯府，他之所求，难道仅仅是以我拉鬼市下水吗？”

　　他忧心道：“只怕要等到那歹人落网之时，所有谜团才能解开。”

　　“与西平侯府合力抓捕王极乐，你认为此事诸位掌事会同意吗？会不会使鬼市陷入险境？”

　　他知她心中矛盾，无惧舍身与仇人王极乐相搏，但绝不愿牵连他人。

　　“鬼市自会有保身之法，关键是此刻切不能冲动，南平侯府今日频频向你示好，难道是想让你表面顺应王极乐的意思嫁入侯府，暗中积蓄实力与恶人对抗？”

　　她轻轻点头，“我刚刚认真想过此事，小侯爷虽不像是在说谎，但也并非完全可信之人，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见到王极乐并且取得他的信任，可以假意顺从他的意思定下婚约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，待此恶人落网悔婚便可。”

　　他担忧其中恐有诈，“如果王极乐果真想通过你将鬼市拉入阴谋，那定然不满意仅有婚约，应该会逼迫你们尽快成亲，退一步讲，纵然是定婚约而后悔婚，也会损你清名，有碍日后婚嫁。”

　　她豁达笑意深藏苦意，“一日未见，你竟如三姑六婆一般爱操闲心，家仇未报谈何婚嫁，刚刚所言之事不过仅是假设，如果诸位掌事不同意此举，那便另想办法，绝不会连累于我有恩的鬼市。”

　　她虽爱慕云舒，但心中一直清楚，他恐怕是她今生遥不可及的梦。

　　他点头间有些沉重，担心她可能会另辟险路，“王极乐狡诈，小侯爷与威远将军也心机深沉，万不可草率做决定，我会与众掌事商议此事，另外还会安排人打探更多消息，你切不要因心急而贸然行动。”

　　她深解他的关怀，“你放心，我对王极乐虽有滔天之恨，但此仇埋在心中已有十余年，不会因一时心急而丧失理智。”

　　他稍稍安心，“你是否听说过‘瓷娃娃’凌小小？”

　　“是春风楼中那位名气很大的侏儒舞姬吗，难道她有此事有关联？”

　　“有人欲以重金为凌小小赎身，我刚刚查出背后的真正买家是威远将军。”

　　“难道…是因为她看起来像是小女孩？”

　　“威远将军来春风楼时便独宠凌小小，还多次请她入府中，他对女人的癖好确实与常人不同，极喜爱孩童模样的女子。”

　　她对此不由心中有疑，“春风楼是达官贵人的风流逍遥之处，据说如铁桶一般不会走漏任何权贵怪癖，这一消息你是如何打听到的，可靠吗？”

　　他颇为神秘地凑近低声道：“有一个秘密不要外传，春风楼真正的主人是鬼市，近三年来都是我在打理。”

　　她恍然大悟，“原来如此，有春风楼在手，不仅能够笼络众多权贵，还可以探听到更多消息，一举两得，既然威远将军对于凌小小如此宠爱，有没有可能对她透露过一些秘密之事？”

　　“男人对于柔弱的女人最不设防，尤其是对于凌小小那般外表纯真幼小之人，你如果想要仔细查问，我可以安排时间。”

　　“凌小小不是被威远将军赎身了吗，再去询问难道不会被将军知道吗？”

　　“凌小小暂时不会离开春风楼，将军越心急得到她，露出的马脚可能就会更多。”

　　她听出言中之意，“你是想利用凌小小来查探更多威远将军的消息？这招未免有些险，如她日后果真跟随将军，难保不会说出此事。”

　　“凌小小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，她深知与其相信男人心血来潮的感情，不如相信鬼市的庇护与金银。”

　　她深思片刻后道：“吟霜郡主最近在调查威远将军，我先去她那里询问一下进展，之后再去询问凌小小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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