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七、往事指间砂，徒留心间伤

　　清晨，林致远与父亲一同练剑。

　　林清岳见其剑法精进颇多，心中颇为满意，却也照旧板着面孔指点一二。

　　苏木兰端来茶水与毛巾，道：“林伯父的剑法愈加出神入化，今日能得一见甚是有幸。”

　　林清岳笑言：“很是想念与宋兄谈论武学之道、研习剑术刀法的日子，待他来长安后定要痛快切磋一番。”

　　待父亲回房换衣之时，林致远道：“想不到你这贪睡的小懒猫竟起的如此之早。”

　　“借住在你家中，难不成还好意思日上三竿再起床吗。”

　　“傻丫头，府中难道还缺佣人不成，哪里用得着你帮忙，安心做一只懒猫便好。”

　　苏木兰瞥了他一眼道：“我看你就是平日里懒觉睡太多，所以剑法才这般寻常没有进步，你那剑上所挂的平安结应该是从前我编的吧，那时你总嘲笑说丑，为什么一直挂到如今？”

　　林致远脑中匆匆编造合适的借口，终道：“昔日你常取笑我剑法差，我留着这个丑平安结不过是为了激励自己努力练剑，只是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的口气倒是一如既往大得很，不服气便来较量一番，你纵使耍赖也难赢，我绝不会再让着你。”

　　于是乎二人兴起比试，玄冥剑与若水剑，似百炼钢与绕指柔，剑影闪动间却藏缱绻情愫。

　　江湖男儿，兵器之上多有平安祈福饰物。

　　那时她学着编平安结，因不甚擅长女工而费了不少功夫，最终制成两个，一送舅舅宋峻霖，一送表哥宋长风，却并未给林致远准备。

　　他气恼追问，她却道：“平安结是送至亲之人或心上人，我当然是给舅舅与表哥，为何要给你？”

　　他不依不饶，终靠着半抢的手段得到了她所编的第一个平安结，虽是有些歪丑，但于他而言，胜过世间万物。

　　林清岳闻声而来看着二人，思绪飘至那难忘却回不去的旧日岁月，与师妹若水过往点滴涌上心头，怅然回首却见华栾公主哀伤神色。

　　华栾虽贵为公主，一生之痛却是得不到爱人的心，纵常伴在他身侧，心却远隔重山，而若水相隔千里之遥、岁月之远，却能永居他心。

　　往事指间砂，徒留心间伤。这段姻缘是她强求而来，唯有泪向心中留。

　　早膳过后，苏木兰随林清岳送各门派出城，返家后见郑燕婉前来。

　　郑燕婉拜见林清岳与华栾公主过后，与苏木兰单独聊天，一改往日端淑模样，戾气深重道：“昨日之事真是万万没有想到，家父与兄长因你而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，我绝不会放过你！”

　　“燕婉，你我曾有同门之谊，但是我被禁锢之时你未施以援手，今日却来兴师问罪。”

　　“我父亲是江湖司尚书，兄长是朝中重臣，你一个寻常江湖女子嫁入我郑家难道还委屈吗！又或者你这故作清高淡泊的外表之下藏着更大的野心，想做郡王妃不成吗？”

　　“郑燕婉你不要胡言造谣，我仅仅是不愿意嫁给不喜欢的人而已，此事与郡王无关！”

　　郑燕婉冷笑道：“你逃婚之时勾搭郡王的事我很清楚，保守此秘密仅仅是为了护郡王名声，你那痴心妄想的郡王妃之梦绝不可能实现！”

　　苏木兰强压怒气道：“道不同多说无益，请回吧！”

　　林致远派人将苏木兰接到停放尸体的密室，却见她的脸色颇为不悦，递上糕点问道：“为何会心情不好？难道是你父亲有所为难？”

　　苏木兰端详他片刻，问道：“郑燕婉她是不是喜欢你？”

　　林致远只觉莫名其妙，蹙眉道：“我与她仅是六扇门同僚，你为何突然问起此事，难道今日与她见面了吗？”

　　“她今日来府中，不仅说我此次悔婚害她家中失了颜面，更指责我痴心妄想攀附你，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她喜欢你，不过我逃婚时借住在你那里确实有不妥当之处，如果你也喜欢燕婉的话就该赶快去向她解释清楚。”

　　林致远向她手里中塞了一块燕窝酥，道：“不要胡乱揣测，我怎么可能喜欢她，赶快吃完查案子。”

　　“燕婉号称武林第一美女，我就不信你对她一点都不动心。”

　　她心中泛起醋意，却懵懂不自知。

　　此时柳错走进来，笑言：“苏姑娘，你在婚礼之上悔婚一事已在长安传开，大家都说颇有巾帼英雄洒脱之风。”

　　苏木兰起身不好意思地笑笑，“柳大哥，你就不要取笑我了。”

　　柳错林致远冷脸问道：“案件文书整理好了吗？”

　　柳错满面哀怨，“林大捕头，我埋头整理了半个晚上，急需‘小神医’帮我诊治一下这双快要瞎掉的眼睛。”

　　苏木兰关切道：“柳大哥，你的眼睛真的不舒服吗，那我…”

　　林致远没好气地打断道：“他那病名叫装病，我来治便好，木兰你先将裘万山、吕震、肖虎三人身上的蛊虫取出。”

　　柳错道：“那日在醉仙楼的事情我已找借口向六扇门解释，郑尚书应该猜到我们正在进行私下调查，但是不会猜到已有如此进展。这三人交代了不少实情，目前虽然不知那幕后黄老板的身份与行踪，但是案情也有了一些推进，黄老板与周霸天并非是同路人，只是黄老板想要获得宝藏，于是便安排人劫狱，但是周霸天却另怀心机，在越狱的路上杀掉跟随他的死士而逃离，不过这一切都在黄老板的预计之中，其实他真正的计划是以假替身换出真的周霸天，这样便可以在官府丝毫没有察觉与防备的条件下获得宝藏。”

　　林致远深思片刻后道：“这个黄老板的计划十分周密，更为重要的是，他很熟悉六扇门做事的方法，而且还能够提前知晓抓捕周霸天的全盘计划，他在六扇门中一定有内应，我认为此人绝非无名之辈，可能是某位权贵的化名。”

　　柳错点头赞同，又道：“探子们一直在紧密监视锦绣裁缝铺，已经发现多位可疑之人，周荃安、裘万山等几人平日里都是在那里拿解药，每隔五日去一次。”

　　“明日该是周荃安取解药的时间，他若不现身，裁缝铺的人一定会起疑，明晚之前一定要进店铺搜捕，以防重要证据被转移。”

　　佣人送来一封信件，是南棠请林致远与苏木兰即刻前往药园相商要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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